丰县老家的野生鮥鱼锅饼小米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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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文:程守忠

给皮鞋擦油,发现鞋帮和鞋底有点离心离德——出现二指宽的破损。虽然不再是“新三年,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”的时代,但丢了,还有点舍不得。我们那个年代,许多人依然保持着敝帚自珍的传统;虽然我们这一代,没有深刻经历过饥寒交迫的时段,但是,还是被苦涩岁月的余津,稍微洗礼了一下。

在市场的修鞋摊位上,不过花了三元前,鞋帮和鞋底,又回归到亲密无间的状态。更妙的是,路过鱼肆,买回来五条硕大的鮥鱼。丰县老家称呼这种鱼类,不叫鮥鱼,这是饭店里菜单上的写法。其实,这种鱼的名字颇丰:黄颡鱼、黄辣丁、黄角丁、黄骨鱼、黄沙古、刺黄股、昂刺鱼。老家称呼为有些变音,往往说成“戈也”(ge、ye。)。

老家于堤口村,东侧是子午河,西侧是复新河,都出戈也(姑且用这个名字吧。)。西河(老家习惯称家西的复新河,为西河。)更多一些。早年,东河平直、水浅,而且水里面的杂草稀少,基本藏不住鱼类。

当时,鮥鱼是不上档次的鱼,与“麻尼姑”(一种头大身小,味道极其鲜美,无横刺的土生鱼类。)、蓟花鱼(应该是鳜鱼,一些地方称为桂花鱼。)、老鳖(又称为甲鱼、团鱼、王八、脚鱼)、火头(又叫做乌鳢、黑鱼、乌鱼、孝鱼、蛇皮鱼。),泥鳅等等,统统称为“杂鱼”;鲤鱼,曹鱼(就是鲫鱼)、餐条鱼(可惜打不出来,只好拿“餐条”二字,滥竽充数。)等,才是主流鱼类,卖得出好价钱。

这个世界很有趣味,往日不被大家待见的东西,都成了紧俏货,难怪有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之说。往日的杂鱼,如今都是鲤鱼、曹鱼价格的好几倍。野生乌鳢、鮥鱼,就是在老家集市上,也要几十元一斤,更多的时候,是有价无市。也有耍小聪明的商贩,拿家养的,充当野生的。

其实,不难分辨,一副对联写得好:笼鸡有食汤刀近,野鹤无粮天地宽。野生的鱼类,都比较瘦(需要终生觅食),身体呈美妙的流线型;而家养的,都肥肥大大的(老家说成“母畜”,“母母畜畜”一般形容物具“傻、大、顸、粗。”),臃肿笨拙。

时鲜的食物,适合素炒、清炖。浓油赤酱、麻辣咸苦,适合烹饪腥臊怪味的食材。如野兔,如果不露出辣咸味,那土腥味就很难去掉。但不是不能去掉,就是清水加食盐浸泡。如狗肉,如果未加长时间的浸泡,就下锅烹煮,狗腥味能冲你一溜跟头。

当然,加佐料,也能去除怪味、增加可口的程度。如老母猪肉、柴牛肉、老鹅鸭鸡等等,可加山楂、啤酒同煮。山楂消积肉食,硬肉易烂;啤酒能软化肉类,使之变得鲜嫩滑润,而且含有酒精,易于挥发,减轻肉类的不良气味和口感。

把漂洗干净的鮥鱼,放入锅里,加冷水和一听啤酒,盖上锅盖烧开后,去除锅盖,文火慢炖。接着,把面粉和成光滑的面团,揪成面剂子,盖上笼布饧着。再把青鲜的鸡毛菜(苏州青)洗净备用。

把山西沁县所产的小米“沁州黄”,淘洗后入电饭煲加水通电。云在青天水在瓶,这是一个难得的空档。在《小小说选刊》上,读了两篇小小说,估计鮥鱼快炖煮好了(鮥鱼肉细腻,不吃火)。果然如此,需要贴锅饼了。面剂子已经饧好了,倒在清水里(这样滑润,不沾手。),稍微团一团,捏扯成薄饼,贴在锅沿上。正好贴了一整圈,如莲花瓣一样。

电饭煲里的小米粥,也烧开了一会,打到保温档上,盖严锅盖。又去读了一篇小小说,打开锅盖,死面饼已经熟透了。揭出锅饼,下鸡毛菜,略微盖一盖锅盖,鸡毛菜就塌架煮熟了。炖煮面了,鸡毛菜的时鲜味道尽去,特煞风景。

揪一口死面饼尝尝,筋道而有鱼香味,老美了。鮥鱼装盘,鸡毛菜单盛,舀碗如炼乳的小米粥凉着。打开一听青岛啤酒,灌一大气,佐一缕醇香细腻的鮥鱼肉,好享受。再搛一刀脆甜的苏州青入口,灵魂已经翩翩起舞。舀一汤匙浓稠的小米粥,才入口,已经香透五脏六腑。

小时候,老家也种谷子。当时,也去谷子地里拔狗尾巴草。随着大人们在矮矮的谷子苗地里,拔了一圈,收获了一大抱“狗尾巴草”,兴冲冲地缴给队长。被队长当真不当假地揍了一下,骂道:“小兔崽子,都是薅得谷子苗!帮倒忙,滚一边去。”

等谷子成熟,扦下硕大的谷穗,剩下的叫“杆草”,是喂马的上好秸秆。队里,就割下来,垛在牛屋外的场院里。整个冬天,饲养员要两个人合作,用铡刀把杆草铡成半拃长,淘洗过,沥干水,倒在马槽里,拌上饲料,就喂马了。整个冬天,马基本不掉膘。

正月初七送火神,细长的杆草,是扎火把的最好材料,好点火,还禁烧。但饲养员看得紧,轻易不能得手。与饲养员捉迷藏久了,就能偷走一抱杆草,扎成火把,傍晚,美美地燃放一回。

小米粥,很难喝到一次。生产队就是种上一大块田地的谷子,收获的谷粒也不会很多,一家能分几斤就不错了。谷子苗容易缺苗断垄,而且快成熟时,遭受鸟群的袭击,特别是大群的麻雀,怎么赶,也赶不走。

拿出打兔子的洋炮(鸟铳,填充自制的黑火药,里面掺入铁砂,撞针上贴入引火纸炮,一扣扳机,上下公母凹凸撞击,引燃纸炮,纸炮通过空洞,点燃火药,一声巨响,枪筒里喷出浓烟、火焰,打出去铁砂。),轰几枪,麻雀们暂时吓跑了。不过一天,又都回来了。产量低,是苏北淘汰种谷子的主要原因吧?

喝一次小米粥,特别是浓稠一点的,醇香味就会延续好几天。偶尔也吃一次炼米饭,那个香味直透五脏六腑。今天,喝一口醇香的小米粥,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岁月里。

执导中华美食文化纪录片《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、第二季》的陈晓卿,是皖北人,从地缘关系上讲,我们是老乡。他说:我喜欢这样的场所,它抛除了一切和食物没有关联的环境、交谈、面子等等前戏,直奔食物的高潮而去。吃东西,对我而言,能在大厅,绝不包间;能在路旁,绝不酒楼;能在露天,绝不室内;能站着绝不坐下。

每一个人的肠胃,实际上都有一扇门,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,父母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。就算那扇门早已破败不堪,但门上的密码锁仍然紧闭着,等待你童年味觉想象地唤醒。一块鮥鱼肉,一口锅饼,一汤匙小米粥,便“吱吱呀呀”开启了我对食物的初始味蕾记忆。这种感觉,每一个人都会具有,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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